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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龍南朝梁 通事舍人 劉勰

文心雕龍是中國南朝文學理論家劉勰創作的一部文學理論著作,成書於南朝齊和帝中興元、二年501 - 502間。全書共十卷,五十篇原分上、下部,各廿五篇,以孔子思想爲軸,經綸創作原理 ,浹洽齊梁時代及自先秦以來的文學成果,總結成一套影響中國文學創作的重要見解。

明詩第六

大舜云:詩言志,歌永言。聖謨所析,義已明矣。是以在心爲志,發言爲詩,舒文載實,其在茲乎!詩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義歸無邪,持之爲訓,有符焉爾。


虞舜曾說過:詩是思想情感的表達,歌則是引申發揮這種思想情感。有了聖人在經典上所分析的,詩歌的含義已經明確了。所以,在作者內心時是情志,用語言表達出來就是詩。詩歌創作要通過文辭來表達情志,道理就在這裏。的含義是扶持,詩就是用來扶持人的情性的。孔子說過:詩經三百篇的內容,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沒有不正當的思想。現在用扶持情性來解釋詩歌,和孔子說的道理是符合的。

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葛天樂辭,玄鳥在曲;黃帝雲門,理不空絃。至堯有大唐之歌,舜造南風之詩,觀其二文,辭達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太康敗德,五子咸怨:順美匡惡,其來久矣。自商暨周,圓備,四始彪炳,六義環深。子夏監絢素之章,子貢悟琢磨之句,故商賜二子,可與言詩。自王澤殄竭,風人輟采,春秋觀志,諷誦舊章,酬酢以爲賓榮,吐納而成身文。逮楚國諷怨,則離騷爲刺。秦皇滅典,亦造仙詩


人具有各種各樣的情感,受了外物的刺激,便產生一定的感應。心有所感,而發爲吟詠,這是很自然的。從前葛天氏的時候,將玄鳥歌譜入歌曲;黃帝時的雲門舞,按理是不會只配上管絃而無歌詞的。到唐堯有大唐歌,虞舜有南風詩。這兩首歌辭,僅僅能做到達意的程度。後來夏禹治水成功,各項工作都上了軌道,受到了歌頌。夏帝太康道德敗壞,他的兄弟五人便作五子之歌來表示自己的怨恨。由此可見,用詩歌來歌頌功德和諷刺過失,是很早以來就有的做法了。從商朝到周朝,風、雅、頌各體都已齊全完備;詩經四始既極光輝燦爛,而六義也周密精深。孔子的學生子夏能理解到素以爲絢兮等詩句的深意,子貢領會到詩經如琢如磨等詩句的道理,所以孔子認爲他們有了談論詩經的資格。後來周王朝的德澤衰竭,采詩官停止采詩;但春秋時許多士大夫,卻常常在外交場所中,朗誦某些詩章來表達自己的觀感願望。這種相互應酬的禮節,可以對賓客表示敬意,也可以顯出自己能說會道的才華。到了楚國,就有諷刺楚王的離騷產生。秦始皇大量焚書,但也叫他的博士們作了仙真人詩

漢初四言,韋孟首唱,匡諫之義,繼軌周人。孝武愛文,柏梁列韻;嚴馬之徒,屬辭無方。至成帝品錄,三百餘篇,朝章國采,亦云周備。而辭人遺翰,莫見五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見疑於後代也。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滄浪,亦有全曲;暇豫優歌,遠見春秋;邪徑童謠,近在成世:閱時取證,則五言久矣。又古詩佳麗,或稱枚叔,其孤竹一篇,則傅毅之詞。比采而推,兩漢之作也。觀其結體散文,直而不野,婉轉附物,怊悵切情,實五言之冠冕也。至於張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詩緩歌,雅有新聲。


漢朝初年的四言詩,首先有韋孟的作品;它的規諷意義,是繼承了周代的作家。漢武帝愛好文學,便出現柏梁詩。當時有嚴忌、司馬相如等人,他們寫詩沒有一定的程式。成帝時對當時所有的詩歌進行了一番評論整理,共得三百多首;那時朝野的作品,該算是相當齊全豐富的了。但在這些作家所遺留下來的作品中,卻沒有見到五言詩;因此,李陵的與蘇武詩和班婕妤的怨詩,就不免爲後人所懷疑。不過在詩經中,召南·行露就開始有半章的五言;到孟子·離婁所載的滄浪歌,就全是五言的了。此外,較遠的如春秋時晉國優施所唱的暇豫歌,較近的如漢成帝時的邪徑謠,都是五言的。根據上述歷史發展的情況,足證五言詩很早就有了。還有古詩十九首,寫的很漂亮:但作者不易確定,有人說一部分是枚乘作的,而冉冉孤生竹一首,又說是傅毅所作。就這些詩的辭采的特色來推測,可能是兩漢的作品吧?從行文風格上看,樸質而不粗野,能婉轉如意地真實描寫客觀景物,也能哀感動人地深切表達作者的內心,實在可算是兩漢五言詩的代表作品。至於張衡的怨詩,也還清新典雅,耐人尋味;仙詩緩歌,則閑雅又頗有新穎的特色。

暨建安之初,五言騰踴,文帝陳思,縱轡以騁節;王徐應劉,望路而爭驅;並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辭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詩雜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淺。唯嵇志清峻,阮旨遙深,故能標焉。若乃應璩百一,獨立不懼,辭譎義貞,亦魏之遺直也。


到了建安初年,五言詩的創作空前活躍。曹丕、曹植在文壇上並駕齊驅;王粲、徐幹、應瑒、劉楨等人,也爭先恐後地奔馳於文壇。他們都愛好風月美景,邀游於清池幽苑,在詩歌中敘述恩寵榮耀的遭遇,描繪着宴集暢飲的盛況;激昂慷慨地抒發他們的志氣,光明磊落地施展他們的才情。他們在述懷敘事上,絕不追求細密的技巧;在遣辭寫景上,只以清楚明白爲貴。這些都是建安詩人所共有的特色。到正始年間,道家思想流行,於是詩歌裏邊也夾雜這種思想進來。像何晏等人,作品大都比較淺薄。只有嵇康的詩尚能表現出清高嚴肅的情志,阮籍的詩還有一些深遠的意旨;因此,他們的成就也比同時代的詩人爲高了。至如應璩的百一詩,也能毅然獨立,文辭曲折而含義正直,這是建安時的正直的遺風。

晉世羣才,稍入輕綺。張潘左陸,比肩詩衢,采縟於正始,力柔於建安。或析文以爲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乎玄風,嗤笑徇務之志,崇盛忘機之談,袁孫已下,雖各有雕采,而辭趣一揆,莫與爭雄,所以景純仙篇,挺拔而爲雋矣。宋初文詠,體有因革。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競也。


晉代的詩人們,創作開始偏向了輕浮綺麗的道路。張載、張協、張亢、潘岳、潘尼、左思、陸機、陸雲等,在詩壇上並肩比拼,大顯身手。他們詩歌的文采,比正始時期更加繁多,但內容的感染力卻比建安時期軟弱。他們或者以講究字句爲能事,或者偏重靡麗的筆調來自逞其美:這就是西晉詩壇的大概情況。到了東晉的時候,詩歌創作便淹沒在玄學的風氣之中;這些玄言詩人譏笑人家過於關心時務,而推崇那種忘卻世情的空談。所以自袁宏、孫綽以後的詩人,雖然作品各有不同的文采雕飾,但內容上卻一致傾向於玄談,再沒有別的詩可以和玄言詩爭雄。因此,郭璞的遊仙詩,在當時就算是傑出的佳作了。南朝宋初的詩歌,對於前代的詩風有所繼承,也有所改革;莊周和老子的思想在詩歌中漸漸減少,描繪山水的作品卻日益興盛。於是詩人們努力在全篇的對偶中顯示文采,在每一句的新奇上競逞才華;內容方面要求逼真地描繪出景物的形貌,文辭方面要求儘可能地做到新異。這就是近來詩人們所追求的。

故鋪觀列代,而情變之數可監;撮舉同異,而綱領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體,則雅潤爲本;五言流調,則清麗居宗,華實異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潤,茂先凝其清,景陽振其麗,兼善則子建仲宣,偏美則太沖公幹。然詩有恆裁,思無定位,隨性適分,鮮能通圓。若妙識所難,其易也將至;忽以爲易,其難也方來。至於三六雜言,則出自篇什;離合之發,則萌於圖讖;回文所興,則道原爲始;聯句共韻,則柏梁餘制;巨細或殊,情理同致,總歸詩囿,故不繁云。


因此,總觀歷代的詩歌,其發展變化的情況是可以明白的。歸納一下它們相同和相異的特色,就可以看出詩歌創作的要點了。譬如四言詩的正規體制,主要是雅正而潤澤;五言詩的常見格調,則以清新華麗爲主。對於這些不同特點的掌握,那就隨作者的才華而定。如張衡得到四言詩的雅正的一面,嵇康具有潤澤的一面;張華學到五言詩的清新的一面,張協發揮了華麗的一面。各種特點都兼備的是曹植和王粲,只偏長於某一方面的是左思和劉楨。但是作品的體裁是有一定的,而人的思想卻各不相同;作者只能隨着個性的偏好來進行創作,所以很少能兼長各體。如果作者深知創作中的難處,那麼實際寫作起來還可能比較容易;如果輕率地認爲寫詩很簡單,那麼他反而會碰到不少的困難。除了上述四言、五言詩外,還有三言、六言、雜言詩,它們都起源於詩經。至於離合詩的產生,是從漢代的圖讖文字開始的;迴文詩的興起,則是宋代賀道慶開的頭;而幾人合寫的聯句詩,那是繼承柏梁詩來的。這種種作品,雖然大小各異,主次有別,但寫作的情況和道理是一樣的;它們都屬於詩的範圍,因此不必逐一詳論。

贊曰:
民生而志,詠歌所含。
興發皇世,風流二南
神理共契,政序相參。
英華彌縟,萬代永耽。


總結:
人生來都有情志,詩歌就是表達這種情志的。詩歌產生在上古時期,一直發展到詩經就更加成熟。它應該和自然之道一致,並和政治秩序相結合。這樣,優秀的詩歌便會越來越繁榮,爲後世萬代永遠喜愛。


明詩文心雕龍的第六篇。本篇主要講四言詩和五言詩的發展歷史及其寫作特點。楚辭、樂府、歌謠等其他形式的詩歌,文心雕龍中另以專篇論述。

全篇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講詩的含義及其教育作用第一段。第二部分講先秦到晉宋的詩歌發展情況,分四個階段:一、追溯詩的起源和先秦詩歌概況第二段,二、講漢代詩歌的發展及五言詩的起源第三段,三、講建安和三國時期的詩歌創作情況第四段,四、講晉宋以來詩歌創作的新變化第五段。第三部分總結上述詩歌發展情況,提出四言詩和五言詩的基本特色和歷代詩人的不同成就,附論詩歌的其他樣式第六段

明詩是劉勰文體論方面的重要篇章之一。劉勰對四言詩和五言詩所總結的雅潤清麗四字,比曹丕論詩的特點是典論·論文,陸機論詩的特點是綺靡文賦有所推展。除了表現形式的特點,劉勰還強調詩歌持人情性順美匡惡等潛移默化作用,而不滿於晉宋以後詩歌創作中刻求形式的發展傾向;更認識到詩歌的緣起是詩人受到外物的感染而抒發情志;對作家或作品的評價,能結合當時的歷史條件等。這是可取的。劉勰對詩經是很尊重的,本篇對詩經的內容和形式雖然都談到了,但局限於前人舊說,未能提出新的見解。這說明劉勰對詩經在文學史上的重要意義下,仍有探索空間。

樂府第七

樂府者,聲依永,律和聲也。鈞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闋,爰及皇時。自以降,亦無得而論矣。至於塗山歌於候人,始爲南音;有娀謠乎飛燕,始爲北聲;夏甲嘆於東陽,東音以發;殷整思於西河,西音以興:音聲推移,亦不一概矣。匹夫庶婦,謳吟土風,詩官采言,樂胥被律,志感絲篁,氣變金石:是以師曠覘風於盛衰,季札鑒微於興廢,精之至也。


所謂樂府,是用宮、商、角、徵、羽的音調,來引申發揮詩意,又用黃鐘、大呂等十二律來和五音配合。不但傳說天上常奏萬舞,而且上古葛天氏的時候也曾有過八首樂歌。此外如黃帝時的咸池、帝嚳時的五英等等,現在都無從考究了。以後夏禹時塗山女唱候人兮猗,是南方樂歌的開始。有娀氏二女唱燕燕往飛,是北方樂歌的開始。夏代孔甲在東陽作破斧歌,是東方樂歌的開始。商代整甲在西河想念故居而作歌,是西方樂歌的開始。歷代音律聲調的演變複雜多端,不一而足。一般老百姓唱頌本地的歌謠,采詩官藉以蒐集輿論,樂師則給這些歌辭制譜,使人們的情志、氣質通過各種樂器表達出來。因此,晉國的樂師師曠能從南方歌聲裏看出楚國士氣的盛衰,吳國的公子季札也能從詩經的樂調裏看出周王朝與各諸侯國的興亡,其中道理十分精妙。

夫樂本心術,故響浹肌髓,先王慎焉,務塞淫濫。敷訓胄子,必歌九德,故能情感七始,化動八風。自雅聲浸微,溺音騰沸,秦燔樂經,漢初紹復,制氏紀其鏗鏘,叔孫定其容典,於是武德興乎高祖,四時廣於孝文,雖摹,而頗襲秦舊,中和之響,闃其不還。暨武帝崇禮,始立樂府,總趙代之音,撮齊楚之氣,延年以曼聲協律,朱馬以騷體制歌,桂華雜曲,麗而不經,赤雁羣篇,靡而非典,河間薦雅而罕御,故汲黯致譏於天馬也。至宣帝雅頌,詩效鹿鳴,邇及元成,稍廣淫樂,正音乖俗,其難也如此。暨後漢郊廟,惟雜雅章,辭雖典文,而律非夔曠。


音樂本來是用以表達人的心情的,所以它可以透入到人的靈魂深處。先代帝王對此非常注意,一定要防止一切邪亂和失當的音樂,教育貴族子弟時,一定要選擇有關政治功德的樂曲。因此,樂曲中所表達的情感,能感動天、地、人和春、秋四時;其教育作用可以遠達四面八方。自從雅正的音樂漸漸衰落以後,淫邪的音樂便漸漸興起。秦始皇時燒了樂經,西漢初年想恢復古樂。由樂師制氏記下音節,叔孫通定下禮容和法度。漢高祖時作武德舞,漢文帝時作四時舞,雖說是學習古代的韶樂大夏,卻也繼承了秦代的舊樂,所以,中正和平的樂調便難於再見了。到武帝重視禮樂,建立樂府這個機構,綜合北方的音節,採取南方的腔調,還有李延年以美妙的嗓音來配合樂律,朱買臣和司馬相如用楚辭的體裁來寫歌辭。像安世房中歌·桂華等樂章,文辭華麗而違反常規;郊祀歌·赤雁等作品,語言雖美而不合法度。河間獻王劉德曾推薦古樂,但武帝很少採用,所以汲黯對武帝的天馬歌表示不滿。宣帝時所作的樂章,常常模仿詩經中的鹿鳴。到元帝、成帝時,漸漸推廣淫邪的音樂。因爲雅正的音樂不能適應一般人的愛好,所以難於發展。後漢的郊廟祭祀,由東平王劉蒼寫了新的歌辭;辭句雖文雅,但音節上卻與古樂不同。

至於魏之三祖,氣爽才麗,宰割辭調,音靡節平。觀其北上眾引,秋風列篇,或述酣宴,或傷羈戍,志不出於雜盪,辭不離於哀思。雖三調之正聲,實之鄭曲也。逮於晉世,則傅玄曉音,創定雅歌,以詠祖宗;張華新篇,亦充庭萬。然杜夔調律,音奏舒雅,荀勖改懸,聲節哀急,故阮咸譏其離聲,後人驗其銅尺。和樂之精妙,固表裏而相資矣。


到三國時魏的曹操、曹丕、曹睿,他們的氣質高朗,才華美妙,用古題樂府寫時事,音節也美妙而和平。但讀了曹操的苦寒行、曹丕的燕歌行等作品,覺得裏邊無論敘述宴飲或哀嘆出征,內容都不免過分放縱,句句離不開悲哀的情緒;雖然直接繼承漢代樂府詩,可是比之韶樂大夏等古樂卻差的遠了。到了晉代,傅玄通曉音樂,寫了許多雅正的樂歌,來歌頌晉代的祖先;張華也寫了一些新的篇章,作爲宮庭的萬舞。但杜夔所調整的音律,節奏舒緩而雅正;而晉初荀勖所改制的樂器,音節卻比較感傷而急促。所以阮咸曾批評他定的不協調,後來有人考查了古代的銅尺,才知道荀勖改的不對。可見和諧的樂曲之所以能達到精妙的地步,是要各方面相配合的。

故知詩爲樂心,聲爲樂體;樂體在聲,瞽師務調其器;樂心在詩,君子宜正其文。好樂無荒,晉風所以稱遠;伊其相謔,鄭國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觀樂,不直聽聲而已。


由此可知,詩句是樂府的核心,聲律是樂府的形體。樂府的形體既然在於聲律,那麼樂師必須調整好樂器;樂府的核心既然在於詩句,那麼士大夫應該寫出好的歌辭來。唐風中說:喜愛娛樂,不要過度。季札稱之爲有遠見。鄭風中說:男男女女互相調笑。季札認爲這是亡國的預兆。由此可見季札聽詩經的演奏,並不僅僅是注意它的聲調。

若夫艷歌婉孌,怨詩訣絕,淫辭在曲,正響焉生?然俗聽飛馳,職競新異,雅詠溫恭,必欠伸魚睨;奇辭切至,則拊髀雀躍;詩聲俱鄭,自此階矣!凡樂辭曰詩,詩聲曰歌,聲來被辭,辭繁難節。故陳思稱左延年閒於增損古辭,多者則宜減之,明貴約也。觀高祖之詠大風,孝武之嘆來遲,歌童被聲,莫敢不協。子建士衡,咸有佳篇,並無詔伶人,故事謝絲管,俗稱乖調,蓋未思也。


至於後來樂府詩中,寫纏綿的恩愛或者是決裂的怨恨;把這些不適當的作品製成譜,怎能產生良好的音樂呢?但是一般流行的,主要傾向於新奇的樂章。雅正的樂府詩是溫和嚴肅的,人們聽了都厭煩得打呵欠、瞪眼睛;對奇特的樂府詩就感到十分親切,人們聽了就喜歡得拍着大腿跳起來。所以詩句和聲調都走到邪路上去,從此越來越厲害了。樂府的辭句就是詩,詩句配上聲律就變成歌。聲律配合辭句時,如果辭句過於繁雜,便難於節制。所以曹植說,左延年善於增減原作,太多了便刪去一些。這說明歌辭應該注意精煉。試看漢高祖的大風歌,以及漢武帝的李夫人歌,辭句並不多,而歌唱者很容易配合音節。後來曹植、陸機等人,都寫過較好的詩,但並沒有令樂師制譜,所以不能演奏。一般人認爲他們的詩不合聲律,其實這是沒有經過仔細考慮的挑剔。

至於軒岐鼓吹,漢世鐃挽,雖戎喪殊事,而並總入樂府,繆韋所改,亦有可算焉。昔子政品文,詩與歌別,故略具樂篇,以標區界。


此外,還有傳說黃帝令岐伯制鼓吹曲,到漢代又出現饒歌輓歌等等;雖然內容有軍事和喪事的區別,但都算是樂府的一種。還有繆襲的作品,也值得我們注意。從前劉向整理文章,把分開;所以我現在另寫這篇樂府,以表示其間的區別。

贊曰:
八音摛文,樹辭爲體。
謳吟坰野,金石雲陛。
響難追,鄭聲易啟。
豈惟觀樂,於焉識禮。


總結:
各種樂器產生種種動聽的音樂,而好的歌詞卻是其中的主幹。首先在鄉村裏產生了歌謠,宮廷中譜製成種種樂章。卓越的古樂很難繼承,不正當的音樂卻容易開展。從這裏不僅看到了音樂的演變,更可看出禮法的盛衰。


樂府文心雕龍的第七篇。樂府本來是西漢朝廷設立的一個音樂機關樂府令的簡稱,是官府,樂府就是管理音樂的官府。後來漸漸有人把這機構裏所保管的詩歌也稱爲樂府,於是這兩字就從一個官府的名稱變成一種詩歌體裁的名稱了。這種體裁的範圍漸漸擴大,不僅包含漢代樂府令這官方機構裏所創製和保管的作品,也包含後代作家學習這些作品而產生的新的詩歌。樂府和一般詩歌的區別本來在於它是配合音樂的,但後代所謂樂府詩卻也包含不少與音樂無關的作品。劉勰在本篇中所討論的,主要是合樂的詩歌,但也涉及少數不合樂的作品。

全篇內容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講樂府的起源和樂府的教育作用。第二部分講漢、魏、晉時期樂府詩的發展歷史。第三部分闡述音樂和詩歌的關係,並說明自己爲甚麼在明詩篇之外另寫一篇樂府的原因。

古代樂府詩不僅有眾多起源於民間的篇章,而且從漢代所謂歌詩,到後來文人樂府的傳統,則是與遠古的宮延雅樂相對,樂府詩主要體現在賦有民間風情的詩歌中。後來少數文人作家能寫出一些較優秀的樂府詩,正與他們從各地的民謠、詩歌中學習有關。但劉勰本篇論述的卻主要聚焦於文人的樂府,這是其時一大局限。不過第一段曾說到老百姓的歌謠可以反映輿論,最後總結時也說過樂府來自民間歌謠;如果再和後面的諧讔篇聯繫起來看,劉勰對民間創作雖然着墨不多,但他對來自民間的佳作還是予以肯定。

銓賦第八

有六義,其二曰賦。賦者,鋪也,鋪采攡文,體物寫志也。昔邵公稱:公卿獻詩,師箴瞍賦。傳云:登高能賦,可爲大夫。詩序則同義,傳說則異體。總其歸途,實相枝幹。故劉向明不歌而頌,班固稱古詩之流也


詩經六義中,第二項就是。所謂,是鋪陳的意思;鋪陳文采,爲的是描繪事物,抒寫情志。從前周代召公說過:各級官吏們獻詩,主管教化的人進箴,眼睛有毛病的人誦賦。毛傳說:登到高處能自然地寫出賦的人,可以當任大夫。由此可見,詩序把賦和比、興同列爲詩經的表現手法,而其他書籍則把它和詩分開成爲不同的類型。不過總起來看,相互間的關係是很密切的。劉向說:賦不能歌唱,只能朗誦。班固說:賦是詩經的一個支派。

至如鄭莊之賦大隧,士蔿之賦狐裘,結言𢭃韻,詞自己作,雖合賦體,明而未融。及靈均唱,始廣聲貌。然則賦也者,受命於詩人,而拓宇於楚辭也。於是荀況,宋玉,爰錫名號,與詩畫境,六義附庸,蔚成大國。遂述客主以首引,極聲貌以窮文。斯蓋別詩之原始,命賦之厥初也。


像鄭莊公賦大隧之中,晉國士蒍賦狐裘尨茸,篇幅很短,卻都是自己作的;這種作品雖然接近後代所說的,可是還沒有成熟。後來屈原創作離騷,才開始發展了賦的形式。所以,賦是起源於詩經,而發展於楚辭。接着就有荀況的等篇,以及宋玉的等賦,才正式給這種作品冠以的名稱,從此,它就賦和詩分家了。本來是六義的一部分,現在卻居然壯大而獨立起來。於是,作者常常從兩人對話引起,極力描寫事物的聲音狀貌而追求文采。這是賦和詩分家而獨自命名的開始。

秦世不文,頗有雜賦。漢初詞人,順流而作。陸賈扣其端,賈誼振其緒,枚馬播其風,王揚騁其勢,皋朔已下,品物畢圖。繁積於宣時,校閱於成世,進御之賦,千有餘首,討其源流,信興楚而盛漢矣。


秦代文學不發達,但也有一些雜賦。漢代初年,不少作家繼前代而起。陸賈開了端,賈誼予以發展,枚乘和司馬相如繼承這個風氣,王褒和揚雄擴大這個趨勢。枚皋、東方朔以後,作者便把一切事物都寫在賦裏。漢宣帝時作品便已很多,成帝時曾加以整理,獻到宮廷裏來的賦有一千多首。探討賦的起源和演變,可以看出它的確是興起於楚國而繁盛於漢代。

夫京殿苑獵,述行序志,並體國經野,義尚光大。既履端於倡序,亦歸餘於總亂。序以建言,首引情本,亂以理篇,寫送文勢。按之卒章,閔馬稱亂,故知殷人輯頌,楚人理賦,斯並鴻裁之寰域,雅文之樞轄也。至於草區禽族,庶品雜類,則觸興致情,因變取會,擬諸形容,則言務纖密;象其物宜,則理貴側附;斯又小制之區畛,奇巧之機要也。


有些賦描繪京城和宮殿,敘述苑囿和狩獵,或者記載遠行,抒寫自己的抱負和家世。這些都是關係到國家的大事,意義是比較廣大的。這種賦,篇首常常有序言,末尾還有亂辭做結束。設定序言,用以首先說出全篇的主要意義;亂辭總結全篇,可以進一步發揮文章的氣勢。從前詩經詩的末章,閔馬父稱之爲,可見殷人編集商頌和楚人寫作辭賦,都有這個名稱。這些都屬於大賦的領域,以結構典雅爲主要體材。此外,還有些賦描寫草木禽獸以及各種事物,它們觸動作者的興致而引起創作的情感,在事物的變化中情和物相結合。要形容各種事物,語言便應細緻周密;要刻劃它們,則從旁附會較爲合適。這些都屬於小賦的範圍,以奇鋒巧思爲主要機栝。

觀夫荀結隱語,事數自環,宋發夸談,實始淫麗。枚乘菟園,舉要以會新;相如上林,繁類以成艷;賈誼鵩鳥,致辨於情理;子淵洞簫,窮變於聲貌;孟堅兩都,明絢以雅贍;張衡二京,迅發以宏富;子云甘泉,構深瑋之風;延壽靈光,含飛動之勢:凡此十家,並辭賦之英傑也。及仲宣靡密,發篇必遒;偉長博通,時逢壯采;太沖安仁,策勛於鴻規;士衡子安,底績於流制,景純綺巧,縟理有餘;彥伯梗概,情韻不匱:亦魏、晉之賦首也。


試看荀卿的賦篇,大都用讔語的方式,敘述事物常常自問自答:宋玉的賦發出巧妙的言談,確是過分華麗的開始;枚乘的梁王菟園賦,描寫扼要而又結合新意;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內容繁多,文辭艷麗;賈誼的鵩鳥賦,善於闡明情理;王褒的洞簫賦,能把簫的狀貌和聲音都形容盡致;班固的兩都賦,寫得辭句明暢絢爛而內容雅正充實;張衡的二京賦,筆力剛健而含義豐富;揚雄的甘泉賦,包含深刻而美好的教訓;王延壽的魯靈光殿賦,具有飛揚生動的氣勢。以上十家都是辭賦中的傑出作品。此外,如王粲很細密,他的賦發端有力;徐幹很博學,他的賦,富麗的文采處處可見;左思和潘岳在大賦上都有成就;陸機和成公綏的賦另有其不同的成就;郭璞寫的賦,華麗巧妙,道理豐富;袁宏寫的賦,慷慨激昂,韻味無窮。這幾家是魏晉時期辭賦家的代表。

原夫登高之旨,蓋睹物興情。情以物興,故義必明雅;物以情觀,故詞必巧麗。麗詞雅義,符采相勝,如組織之品朱紫,畫繪之着玄黃。文雖新而有質,色雖糅而有本,此立賦之大體也。然逐末之儔,蔑棄其本,雖讀千賦,愈惑體要。遂使繁華損枝,膏腴害骨,無貴風軌,莫益勸戒,此揚子所以追悔於雕蟲,貽誚於霧縠者也。


原來所謂登高能賦的意思,就是因爲看到外界事物就引起內心的情感。情感既由外界事物引起,那麼作品內容必然明顯雅正;事物既然通過作者情感來體現,那麼文辭必然巧妙華麗。華麗的文辭和雅正的內容相結合,就像美玉的花紋一樣配合得恰當。好比絲、麻織品要講究紅色或赤色,繪畫要加上黑色或黃色似的。文采固然要求新穎,但必須有充實的內容;色調雖應豐富多采,但必須有一定的底色。這就是寫賦的基本要點。不過,有些只注意微未小節的人,不重視根本,他們即使學習了一千篇賦,反更迷惑而抓不住主要的東西。結果就像太多的花朵妨礙了枝幹,過於肥胖損害了骨骼一樣,寫出賦來,既沒有教育作用,對於勸戒也毫無益處,所以揚雄後悔寫這種雕蟲小技的作品,因爲這和織薄紗一樣,不免要惹人責怪的。

贊曰:
賦自詩出,分歧異派。
寫物圖貌,蔚似雕畫。
抑滯必揚,言曠無隘。
風歸麗則,辭翦荑稗。


總結:
賦是由詩經演變出來的,後來又分成大賦和小賦。它描繪事物的形貌,美得好比雕刻繪畫似的;它能夠把不明白的描寫清楚,寫平凡的事物也不使人感到太鄙陋。有教化作用的賦,必須寫得華麗而有法度,並剪裁去那些華而不實的文辭。


詮賦文心雕龍的第八篇。在漢魏六朝時期,是文學創作的主要形式之一,所以,劉勰把詮賦列爲文體論的第四篇來論述。

是解釋,詮賦是對賦這種文體有關創作情況的闡釋論述。全篇分四個部分。第一部分講的含義及其起源。這是過去評論家爭論頗多的一個問題。劉勰着重說明賦和詩經楚辭之間的密切關係。第二部分主要講漢賦的創作情況,說明大賦和小賦的不同特點。第三部分評論先秦、兩漢和魏晉時期十八家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第四部分總結賦的創作原則。

劉勰在本篇提出了睹物興情情以物觀的基本創作原理,主張雅正的內容和華麗的文辭相配合,而反對沒有教育意義的作品。這些意見有一定的普遍意義。漢賦的形式主義傾向是明顯的。劉勰雖然批判了無貴風軌,莫益勸戒的不良傾向,但在他所論及的代表作品中,許多肯定是不當的。劉勰把賦分爲大賦、小賦兩類,並初步總結了它們的不同特點;這種劃分一直沿用到現在。但劉勰對大賦的缺點和小賦的優點,都還認識不夠。

頌讚第九

四始之至,頌居其極。頌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昔帝嚳之世,咸墨爲頌,以歌九韶。自商以下,文理允備。夫化偃一國謂之風,風正四方謂之雅,容告神明謂之頌。風雅序人,事兼變正;頌主告神,義必純美。魯國以公旦次編,商人以前王追錄,斯乃宗廟之正歌,非宴饗之常詠也。時邁一篇,周公所制,哲人之頌,規式存焉。夫民各有心,勿壅惟口。晉輿之稱原田,魯民之刺裘鞸,直言不詠,短辭以諷,丘明子順,並謂爲誦,斯則野誦之變體,浸被乎人事矣。及三閭橘頌,情采芬芳,比類寓意,乃覃及細物矣。


風、小雅、大雅、頌,是詩理的極至,頌是這四始的最後一項。的意思就是形容狀貌,就是通過形容狀貌來讚美盛德。從前帝嚳的時候,咸黑曾作頌揚功德的九招等。從詩經·商頌以後,的寫作方法就完備了。教化影響到一個諸侯國的作品叫做,能影響到全國風俗的作品叫做,通過形容狀貌來稟告神明的作品叫做是寫人事,所以有正風正雅變風變雅是用來稟告神明的,所以內容必須純正美善。魯國因頌揚周公之功而編成魯頌,宋國因祭祀祖先而輯錄商頌。這都是用於宗廟的雅正樂歌,不是一般宴會場上的歌詠。周頌中的時邁一篇,是周公親自寫作的;這篇賢人寫成的頌,爲頌的寫作留下了典範。每個老百姓都有自己的思想,表達其思想的口是堵塞不住的。春秋時晉國民眾用原田每每來讚美晉軍,魯國人用麛裘而韠來諷刺孔子,這都是直接說出,不用歌詠,以簡短的話來進行諷刺。左邱明和孔順,都把這種話當做來記載。這是有了變化的不正規的頌;頌本來是用以告神的,這種變化已漸漸用於人事了。及至三閭大夫屈原的橘頌,內容和文采都很美好,引用相類或近似的東西來寄託情意,又把的內容推廣到細小的事物了。

至於秦政刻文,爰頌其德。漢之惠景,亦有述容。沿世並作,相繼於時矣。若夫子云之表充國,孟堅之序戴侯,武仲之美顯宗,史岑之述熹後,或擬清廟,或範,雖淺深不同,詳略各異,其褒德顯容,典章一也。至於班傅之北征西征,變爲序引,豈不褒過而謬體哉!馬融之廣成上林,雅而似賦,何弄文而失質乎!又崔瑗文學,蔡邕樊渠,並致美於序,而簡約乎篇。摯虞品藻,頗爲精核。至云雜以風雅,而不變旨趣,徒張虛論,有似黃白之僞說矣。及魏晉雜頌,鮮有出轍。陳思所綴,以皇子爲標;陸機積篇,惟功臣最顯。其褒貶雜居,固末代之訛體也。


至秦始皇時的石刻,乃是稱頌秦始皇的功德。即使漢代的惠帝和景帝時期,也有描述形容的頌產生。所以,頌的寫作是一代一代地相繼不斷了。如揚雄表彰趙充國的趙充國頌,班固歌頌竇融的安豐戴侯頌,傅毅讚美漢明帝的顯宗頌,史岑稱述鄧後的和熹鄧後頌,有的學習周頌,有的模仿魯頌商頌。這些作品雖然深淺不同,詳略各異,但它們讚美功德、顯揚形容,其基本法則是一致的。至於班固所寫車騎將軍竇北征頌,傅毅所寫西征頌,就把頌寫成長篇的散文,豈不是因過分的褒獎而違反了的正常體制!馬融的廣成頌上林頌,有的用意卻寫得很像賦,爲甚麼如此玩弄文詞而遠離的特點呢!還有崔瑗的南陽文學頌,蔡邕的京兆樊惠渠頌,都是把序文寫得很好,而精簡了本身的篇幅。摯虞在文章流別論中對頌的評論,基本上是精確的,但其中說在頌的作品中雜有一些風、雅的內容,而不弄清其根本意義,這不過是徒然聲張一些不合實際的議論,和古代對於鑄劍可黃銅白錫相雜的謬論差不多。到了魏晉時期的雜頌,一般沒有超越正常的寫作規則。曹植的作品,以皇太子生頌爲代表;陸機的作品,只有漢高祖功臣頌較突出。不過,他們的作品中褒揚和貶抑混雜在一起,那是魏晉時期頌體已有所變化的作品了。

原夫頌惟典懿,辭必清鑠,敷寫似賦,而不入華侈之區;敬慎如銘,而異乎規戒之域;揄揚以發藻,汪洋以樹義,雖纖巧曲致,與情而變,其大體所底,如斯而已。


的寫作,本來是要求內容典雅,文辭明麗。描寫雖然近似賦,但不流於過分華靡的境地;嚴肅莊重有如,但又和的規勸警戒意義不同。頌是本着頌揚的基本要求來敷陳文采,從廣義的意義上來確立內容。至於細緻巧妙的描寫,那就隨作品的內容而變化。頌的寫作,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

贊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樂正重贊,蓋唱發之辭也。及益贊於禹,伊陟贊於巫咸,並揚言以明事,嗟嘆以助辭也。故漢置鴻臚,以唱言爲贊,即古之遺語也。至相如屬筆,始贊荊軻。及遷,託贊褒貶,約文以總錄,頌體以論辭;又紀傳後評,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別,謬稱爲述,失之遠矣。及景純注,動植必贊,義兼美惡,亦猶頌之變耳。


的意思就是說明,就是輔助。相傳從前虞舜時的祭祀,很重視樂官的讚辭,那就是歌唱之前要作說明的辭句。至於益幫助禹的話,伊陟向巫咸所作的說明,都是用突出的話來說明事理,加強語氣來幫助言辭。所以。漢代設定鴻臚官,他在各種典禮上呼喊禮拜的話就是:這些都是古代留傳下來口頭上講的。到司馬相如進行寫作,才在荊軻論中對荊軻進行了讚美。後來司馬遷的史記和班固的漢書便借讚辭來進行褒揚或批評:那是用簡要的文辭加以總結,用頌的體裁而加以議論;史記漢書的最後,又各有一篇太史公自序敘傳作一總評,它和的名稱是相同的。可是摯虞的文章流別論,卻把這種誤稱爲,那就差得很遠了。後來郭璞注爾雅,在爾雅圖贊中,無論是動物植物都寫了,內容兼有褒揚和貶抑。這和上面所說魏晉以後的頌一樣,也是贊體發生變化之後的作品。

然本其爲義,事在獎嘆,所以古來篇體,促而不廣,必結言於四字之句,盤桓乎數韻之詞。約舉以盡情,昭灼以送文,此其體也。發源雖遠,而致用蓋寡,大抵所歸,其頌家之細條乎!


從贊的本義來看,它產生於對事物的讚美感嘆,所以從古以來,贊的篇幅都短促不長;都是用四言句子,大約在一二十句左右,簡單扼要地講完內容,清楚明白地寫成文辭,這就是它的寫作要點。贊的產生雖然很早,但在實際中運用不多,從它的大致趨向看,是的一個支派。

贊曰:
容體底頌,勳業垂贊。
鏤影攡聲,文理有爛。
年積愈遠,音徽如旦。
降及品物,炫辭作玩。


總結:
形容美德寫成頌,讚揚功業寫成贊;描繪形容和組成聲韻,使文辭清晰而鮮明。這樣的頌或贊,雖然年代久遠,它的美好卻像清晨那樣新鮮。後世用頌讚來品評平常事物,往往就是炫耀辭采來作遊戲了。


頌讚文心雕龍的第九篇。是兩種文體。本篇以後,常用兩種相近的文體合在一篇論述。區別不大,本篇中的字,唐寫本文心雕龍便作和賦也很相似,漢代常以賦頌連用。

本篇共四個部分。第一部分講的含義、起源及其發展變化情況。第二部分講的寫作基本特點。第三部分講的含義、起源及其發展變化情況。第四部分講的寫作基本特點。

頌和贊都是歌功頌德的作品,劉勰在本篇中所肯定的一些頌、贊,大都是沒有甚麼價值的。對這兩種文體的論述,劉勰過分拘守其本意,因而對待漢魏以後發展演變了的作品,就流露出較爲保守的觀點。但對這兩種區別甚微的文體和漢人已混用不分的賦頌,本篇作了較爲明確的界說;對頌的寫作,反對過分華麗,主張從大處着眼來確立內容,具體的細節描寫則應根據內容而定,這些意見,尚有可取之處。

祝盟第十

天地定位,祀遍羣神,六宗既禋,三望咸秩,甘雨和風,是生黍稷,兆民所仰,美報興焉!犧盛惟馨,本於明德,祝史陳信,資乎文辭。


開天闢地以來,各種神靈都受到祭祀。天地諸神既受尊祀,名山大川都按一定次序致祭。於是風調雨順,各種穀物生長起來。由於億萬民眾的仰賴,便對神靈作美好的報答。但供獻馨香的祭品,要以光明的道德爲根本;祝史陳說誠信,就必須以文辭爲憑藉。

昔伊耆始蠟,以祭八神。其辭云: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則上皇祝文,爰在茲矣!舜之祠田云:荷此長耜,耕彼南畝,四海俱有。利民之志,頗形於言矣。至於商履,聖敬日躋,玄牡告天,以萬方罪己,即郊禋之詞也;素車禱旱,以六事責躬,則雩禜之文也。及周之大祝,掌六祝之辭。是以庶物咸生,陳於天地之郊;旁作穆穆,唱於迎日之拜;夙興夜處,言於祔廟之祝;多福無疆,布於少牢之饋;宜社類禡,莫不有文:所以寅虔於神祇,嚴恭於宗廟也。


相傳古代的神農氏,開始在歲末祭祀有關農事的八種神靈。他的祭辭說:泥土返回自己的位置吧,水也歸還到山壑間去,危害莊稼的昆蟲不要興起,草木歸生於藪澤中去不要生長在良田這就是上古皇帝的祝文了。虞舜在春天的祭田辭中說:扛着長耜,在南畝農田上努力耕作,四海之人都有穿有吃。爲民謀利的思想,已表現在言辭中了。到了商湯,德行一天一天高起來。他用黑色的牛來祭告上天,把四面八方之人的罪過,都歸在自己一人身上。這就是他的祭天之詞。商湯還曾駕着毫無裝飾的車馬,去禱求免於旱災,列舉六種過失來責備自己。這就是他求雨的祝文。到周代的太祝,掌管順祝年祝等六種祝辭,用萬物齊生等話來祭天祭地;用光明普照等話來拜迎日出;用早起晚睡等話,祝告於祖孫合廟的祭祀;用多福無疆等話,寫進祭祖獻食的禱辭;此外,即使是出師打仗時的祭天祭地,也沒有不用祝文的。這些都是爲了對神靈表示虔誠,對祖先表示恭敬。

自春秋以下,黷祀諂祭,祝幣史辭,靡神不至。至於張老賀室,致禱於歌哭之美。蒯聵臨戰,獲祐於筋骨之請:雖造次顛沛,必於祝矣。若夫楚辭·招魂,可謂祝辭之組麗者也。漢之羣祀,肅其百禮,既總碩儒之義,亦參方士之術。所以秘祝移過,異於成湯之心,侲子驅疫,同乎越巫之祝:禮失之漸也。


春秋以後,褻黷討好神靈的祭祀多起來,以致祭禮祝文,無神不至。如晉國大夫張老慶賀趙武建成新房子,有祝他長久安居於此的禱詞。衞公子蒯瞶身臨戰場,還作了請求祖先保佑勿傷筋骨的祈禱。可見即使在十分倉促和困難的情況下,也是要用祝禱的。至於楚辭·招魂,可說是祝辭最早講究文采的作品。到漢代的各種祭祀,對所有的禮儀都很重視。漢代帝王一方面蒐集儒家的議論,一方面又採納方士的辦法。於是內宮秘祝,遇有災變,就祝禱把降罪轉移到臣下或百姓身上,和商湯王把萬方罪過歸於自己的用意完全不同。又如漢代用侲子擊鼓驅疫,簡直就和越巫騙人的說法相同。春秋以來的祝祀已經變質了。

至如黃帝有祝邪之文,東方朔有罵鬼之書,於是後之譴咒,務於善罵。唯陳思詰咎,裁以正義矣。


相傳黃帝有對白澤獸的祝邪之文,東方朔寫過罵鬼之書,於是後來的譴責咒文,就極力追求善於責罵。只有曹植的誥咎文,才是正確的譴責咒文。

若乃禮之祭祝,事止告饗;而中代祭文,兼贊言行。祭而兼贊,蓋引伸而作也。又漢代山陵,哀策流文;周喪盛姬,內史執策。然則策本書贈,因哀而爲文也。是以義同於誄,而文實告神,誄首而哀末,頌體而視儀,太祝所讀,固祝之文者也。


又如儀禮中所講祭祀死者的祝辭,其內容只是告請死者來享受祭品;到漢魏時的祭文,就同時還要讚美死者生前的言行。祭文中兼用讚辭,是從祭文的意義引伸出來的。此外,漢代的帝王陵墓,還有關於遷移帝王靈柩的哀策文流傳下來;周穆王的妃子盛姬死後,有內史主持策命的記載。原只是寫明送葬之物,爲了表達哀傷之情才寫成文的。所以,哀策的內容和誄有相同之處,而這種哀文主要是稟告神靈的。它從讚揚死者的事跡開始,最後表達對死者的哀悼;內容上用近於的文體,卻以文的形式來表達。所以,漢代太祝所讀的哀策,其實就是同代祝文的發展。

凡羣言發華,而降神務實,修辭立誠,在於無愧。祈禱之式,必誠以敬;祭奠之楷,宜恭且哀:此其大較也。班固之祀涿山,祈禱之誠敬也;潘岳之祭庾婦,祭奠之恭哀也:舉匯而求,昭然可鑑矣。


各種文章都表現出一定的文采,用於降神的祝文則要求樸實。祝辭的寫作必須真誠,要於內心無所慚愧。祈禱文的格式,須誠懇而恭敬;祭奠文的格式,應恭敬而哀傷。這就是寫祝禱文的大致要求。如班固的涿邪山祝文,就是誠敬的祈禱文;潘岳的爲諸婦祭庾新婦文,就是恭哀的奠祭文。列舉這些同類作品加以研究,其特點是顯而易見的。

盟者,明也。騂毛旄白馬,珠盤玉敦,陳辭乎方明之下,祝告於神明者也。在昔三王,詛盟不及,時有要誓,結言而退。周衰屢盟,以及要劫,始之以曹沫,終之以毛遂。及秦昭盟夷,設黃龍之詛;漢祖建侯,定山河之誓。然義存則克終,道廢則渝始,崇替在人,祝何預焉?若夫臧洪歃辭,氣截雲蜺;劉琨鐵誓,精貫霏霜;而無補於漢晉,反爲仇讎。故知信不由衷,盟無益也。


的意思就是。用赤色的牛、白色的馬,盛放在珠玉爲飾的祭器中,祝告於神像前的文辭,就是。早在夏、商、周三代時的帝王,沒有盟誓,有時須要約誓,用一定語言約定就分開。到周代衰弱之後,就經常進行盟誓了;其流弊所致,竟出現要挾、強制的手段。開始是魯國曹沫迫使齊桓公訂盟,後來有趙國毛遂要挾楚王訂盟。到秦昭襄王和南夷所訂盟約,用珍異的黃龍表示決不侵犯夷人;漢高祖分封諸王侯的誓辭,用山河不變之意來寄望諸侯保持長久。但任何盟誓,只有堅持道義才能貫徹到底,道義不存,就會改變原來的盟誓。可見國家的盛衰,事在人爲,盟祝之辭有何相干?如漢未臧洪在討伐董卓時的酸棗盟辭,真是氣斷長虹;晉代劉琨的與段匹磾盟文,也寫得意志堅貞。但他們的誓辭,不僅未能挽救漢、晉的滅亡,當初訂盟的雙方後來反而成爲仇敵。由此可見,信誓之辭如不出自真心誠意,訂了盟也是毫無用處的。

夫盟之大體,必序危機,獎忠孝,共存亡,戮心力,祈幽靈以取鑒,指九天以爲正,感激以立誠,切至以敷辭,此其所同也。然非辭之難,處辭爲難。後之君子,宜存殷鑑。忠信可矣,無恃神焉。


這種文體的主要特點,是必須敘述有關危急情況,獎勵忠孝的品德,約定同生共死,要求合力同心,請求神靈來監視,指上天來作證,以激動之情來確立誠意,並用懇切的意思來寫成盟辭,這就是它的共同點。但這種文體,不在文辭難寫,而難在用實際行動來對待所寫之辭。對於後來的盟誓者,這是值得引以爲鑑的;講求忠信就行了,不要依靠神靈!

贊曰:
毖祀欽明,祝史惟談。
立誠在肅,修辭必甘。
季代彌飾,絢言朱藍,
神之來格,所貴無慚。


總結:
慎重的祭祀基於祭祀者自己的道德,祝史的職責主要是寫祝辭。道德的實誠在於嚴肅,祝盟的文辭必須寫得美善。晉代以後更重文飾,祝盟就寫得華麗多采。要是真的能感召神靈,應以誠信無愧爲貴。


祝盟文心雕龍的第十篇。本篇以論述祝文爲主,同時講了與祝文相近的盟文。祝和盟都是古代祝告於神明的文體。盟文在歷史上出現較晚,也沒有多少文學意義。祝詞在上古人民和自然鬥爭中就經常用到,後世流傳下來的祝詞,有的是在沒有文字以前便產生了。在有了文字以後,又多以長於文辭的人擔任祝史,正如魯迅所說:連屬文字,亦謂之文。而其興盛,蓋亦由巫史乎。祝詞的寫作,又注意練句協音,以便記誦漢文學史綱要·自文字至文章所以,祝詞對文學的產生和發展,是有密切關係的。

本篇分祝和盟兩大部分。第一段講祝詞的產生及其發展情況,第二段講祝詞的寫作特點,第三段講盟文的產生及其流弊,第四段講盟文的寫作特點。

劉勰在本篇所論,並不否定鬼神的存在,這是他落後於當時先進思想家的地方。但有兩點值得注意:一、他講祝詞的產生,是兆民在生產活動中出於對風雨諸神的敬仰,而要有所報答或祈求,這反映了上古人民和自然鬥爭的淳樸思想。劉勰強調利民之志而反對移過於民,不滿於向鬼神獻媚取寵,或利用鬼神以自欺欺人。二、劉勰總結史實,從而認識到興廢在人,鬼神是靠不住的,所以明確提出忠信可矣,無恃神焉,要後人警戒。


校對中


參考版本

原本:明 弘治十七年 馮允中刊本1504

底本:明 萬曆四十年 初刻五色套印本1612 梅慶生撰 楊慎 曹學佺 閔繩序 凌雲初刻 等批點 附音註二卷

唐寫本殘卷:敦煌唐寫本殘卷存第二至十四 大英博物館藏 東方圖書室 斯坦因藏卷S.5478
至正本:元 元至正十五年刊 明修本1355 嘉興郡學知府劉貞刻於嘉禾 上海圖書館藏 黑白版
弘治本、馮本:前見原本
活字本:明 弘治年間 活字本1505? 黃丕烈蕘圃藏書題跋有錄
汪本:明 嘉靖十九年 私淑軒刊本1540 徐勃批校、汪一元私淑軒刻於新安 臺北國家圖書館
佘誨本:明 嘉靖二十二年 佘誨刊本1543 臺北傅斯年圖書館藏
另見何允中本:明 萬曆二十年何允中漢魏叢書刻本,卷首有佘誨序。
張之象本:明 萬曆七年 張之象序刊本1579 涵芬樓四部叢刊縮印宋刊 上海商務印書館
另有張乙本:亦出自張之象本,惟與四部叢刊印本略有不同。
兩京本:明 萬曆十年 胡維新、原一魁序刊本1582 兩京遺編
梅本:明 萬曆三十七 梅慶生音注本1609 吉安劉雲刻於南京
訓故本:明 萬曆三十九 王惟儉音訓故刻本1611 王惟儉訓故
凌本、色本、閔本:前見底本
阮本:明 萬曆四十二年 錢功甫得阮華山宋本1614 清 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有錄
合刻本:明 萬曆末年 金陵聚錦堂板合刻五家言1619? 眉端錄有楊慎、曹學佺、梅慶生、鍾惺四家評語
另有梁本:明 梁傑訂正本。卷首題:梁東莞劉勰彥和著明成都楊慎用修評點閔中曹學佺能始參評武林梁傑廷玉訂正
內容與金陵聚錦堂板合刻五家言本基本相同。
梅六次本:明 天啟二年 梅慶生第六次校定改刻本1622 金陵聚錦堂陳長卿刊
鍾本:明 鍾惺評秘書十八種本1620-25? 卷首有曹學佺萬曆四十年序 鍾氏評語列眉端
謝鈔本:明 天啟七年 謝恒鈔本1627 卷末有馮舒朱筆手跋
彙編本:明 崇禎七年 陳仁錫刻奇賞齋古文彙編1634 底本爲萬曆梅本而間有不同
別解本:明 崇禎十一年 黃澍、葉紹泰評選漢魏別解1638
增定別解本:明 崇禎十五年 葉紹泰增定漢魏別解1642
胡本:明 胡震亨本
洪本:日人戶田浩曉云:據鈴木博士的黃叔琳本文心雕龍校勘記可知:所謂洪本,即指楊升庵先生批點文心雕龍,即明 張墉洪吉臣參注康熙三十四年重鐫,武林抱青閣刊
王利器則認爲鈴木所謂洪本,即洪興祖楚辭補注本。
清謹軒本:清初 清謹軒鈔本
岡本:日本 岡白駒校正句讀本1731 刻於享保十六年辛亥 出自明何允中漢魏叢書
黃注本:清 乾隆六年 黃叔琳輯注本1741 養素堂姚培謙刻
文淵閣本:清 乾隆四十七年 文淵閣四庫全書手抄本1782 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時有臺北影印文淵閣本,成像渾然一色,原書剜改字句已無跡可尋。
另有文津本、文溯本:四庫全書文津閣本提要題內府藏本;又見四庫全書文溯閣本與文津本略有差異
王謨本、廣本:清 乾隆五十六年 王謨廣漢魏叢書刻本1791 由何允中漢魏叢書本出而間有不同
張松孫本:清 乾隆五十六年 張松孫輯注刊本1791 長洲張氏刻本 國家圖書館藏
黃注紀評本、兩廣節署本:清 道光十三年 盧坤兩廣節署刊本1833 令嘉應吳蘭修合之 朱墨套印黃叔琳注紀昀評本
此本有芸香堂朱墨套印本翰墨園覆刻本二種。
崇文本:清 光緒紀元 湖北崇文書局三十三種叢書1875 光緒元年開雕,成於光緒三年
藝文本:清 光緒二十年 湖南藝文書局校刊本1894 漢魏遺書 載籍三久保文庫六五五
鄭藏鈔本:清 鄭珍原藏鈔本出於王謨廣漢魏叢書
尚古本:日本 尚古堂本據岡白駒本雕


書目

校注翻譯

鈴木虎雄 敦煌本︽文心雕龍︾校勘記內藤博士還曆祝賀支那學論叢 弘文堂 1926、1928
趙萬里 唐寫本︽文心雕龍︾殘卷校記清華學報 第三卷第一期 1926
戶田浩曉 作爲校勘資料的︽文心雕龍︾敦煌本立正大学教养部纪要 1928
中譯本 文心雕龍研究 曹旭譯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2

黃叔琳 文心雕龍輯注紀昀評 四部備要 上海中華書局 1936
范文瀾 文心雕龍注人民文學出版社 1958、1978
楊明照 文心雕龍校注古典文學出版社 1958
劉永濟 文心雕龍校釋中華書局 1962、1972
郭晉稀 文心雕龍譯註十八篇甘肅人民出版社 1963、香港建文書局 1964
陸侃如 牟世金 文心雕龍譯注山東人民出版社 1963
張立齋 文心雕龍注訂臺北正中書局 1967
張立齋 文心雕龍考異臺灣出版 1974
王叔岷 文心雕龍綴補臺灣出版 1975
王利器 文心雕龍校証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周振甫 文心雕龍注釋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1
郭晉稀 文心雕龍註譯甘肅人民出版社 1982
李曰剛 文心雕龍斟詮臺灣出版 1982
周振甫 文心雕龍今譯中華書局 1986
王更生 文心雕龍讀本文史哲出版社 1988、1991
戚良德 文心雕龍校注通譯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
文心雕龍義證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2、1989
楊明照 增訂文心雕龍校注中華書局 2005
林其錟 陳鳳金 增訂文心雕龍集校合編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1


理論研究

文心雕龍札記中華書局 1962
潘重規 唐寫︽文心雕龍︾殘本合校香港新亞研究所 1970
沈謙 文心雕龍批評論發微臺北聯經出版社 1977
王更生 重新增訂文心雕龍研究文史哲出版社 1979
王更生 文心雕龍新論文史哲出版社 1991
林其錟 陳鳳金 敦煌遺書文心雕龍殘卷集校上海書店 1991
牟世金 文心雕龍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5
戚良德 文論巨典 —— 文心雕龍與中國文化河南大學出版社 2005
王元化 文心雕龍講疏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7
王運熙 文心雕龍探索增補本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

其他校注

楊明照 文心雕龍校注拾遺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2
斯波六郎 文心雕龍范注補正1952 中譯本收臺灣文心雕龍論文集
橋川時雄 文心雕龍校讀打印本文心雕龍論文集
戶田浩曉 黃叔琳本文心雕龍校勘記補中譯本收入戶田氏文心雕龍研究 1992

綜合文獻

周振甫 主編 文心雕龍辭典中華書局 2009
楊明照 文心雕龍學綜覽上海書店出版社 1995
張文勳 文心雕龍研究史雲南大學出版社 2001
張少康 汪春泓 陳允鋒 陶禮天 文心雕龍研究史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1
朱文民 劉勰志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9
張少康 劉勰及其︽文心雕龍︾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0

涂光社 文心雕龍研究論文選齊魯書社 1988
牟世金 文心雕龍研究論文集人民文學出版社 1991
張少康 ︽文心雕龍︾與我國文化傳統文史知識 第一期 1987
李欣復 從文化學看︽文心雕龍︾齊魯學刊 1987年第一期p.90-96
李時人 文化意義的︽文心雕龍︾和對它的文化審視學習與探索 1987年第一期
陶禮天 文心雕龍與中國文化傳統首都師範大學詩歌研究中心項目

戚良德 文心雕龍學分類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
朱迎平 文心雕龍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
岡村繁 文心雕龍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0
文心雕龍新書通檢中法漢學研究所編 1952
文心雕龍學刊七輯 全
文心雕龍研究鷺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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